常山县二都桥中心小学601班 洪宇辰 指导教师 郑晓

　　几个月前的一天，窗外的天空像被蒙上了一层灰纱。

　　叔叔阿姨匆匆出门时，把妹妹托付给我，父母也要去办事，家里顿时只剩下我和这个刚上幼儿园的小不点。 

　　妹妹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，毛茸茸的脑袋一晃一晃的，像只活泼的小兔子。我放心地回房间写作业，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
　　可没过多久，客厅突然传来“哇——”的一声哭喊，像玻璃摔碎般刺耳。我冲出去时，妹妹正攥着空荡荡的零食袋，小脸涨得通红，眼泪鼻涕糊成一团。 我手忙脚乱地翻出所有零食：草莓饼干、彩虹糖、小熊软糖……可她只是挥舞着小胖手推开，哭声越来越大，仿佛要把屋顶掀翻。我气得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，她却哭得更凶了，小脚丫咚咚跺地，仿佛震得地板都在抖。

　　我板着脸吼她：“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！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她竟真的扭头冲向大门，“咔嗒”一声，防盗门发出冰冷的回响。 

　　我愣在原地，追到楼道时只看见一团粉色的连衣裙消失在转角。风突然刮了起来，像怪兽在嘶吼，卷着楼道的灰尘扑在脸上。

　　我跑下楼梯，喊声被风撕成碎片。雨点开始砸下来，一滴、两滴……很快连成线，打湿了地面，也打湿了嗓子。“妹妹！妹妹！”我冲进雨幕，水洼里的倒影被踩得支离破碎。

　　她向来最怕打雷，要是躲进哪个黑乎乎的角落……我浑身发冷，雨水顺着校服领口往里灌，凉得像是有冰蛇在爬。

　　拐过第三个巷口时，哭声突然弱了，像被谁掐住了喉咙。我的心跳得快要炸开，冲进巷尾的垃圾堆时，只看见一只沾满泥巴的小黄鸭拖鞋孤零零地躺在污水里。

　　父母回来时，雨已经泼成了瀑布。妈妈举着伞冲进巷口，爸爸踩着积水挨家挨户敲门。我缩在屋檐下，雨水把校服泡成了深蓝色，膝盖上被石子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远处传来熟悉的哭声，我猛地抬头——妹妹正被阿姨抱在怀里，裤腿上裂开一道大口子，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。 

　　叔叔的怒吼声比雷声还响，阿姨的眼睛瞪得比电视里的恶狼还大。父母的叹气声像石头压在我胸口，妈妈擦着我头发上的水，可我觉得那些水滴全变成了冰渣子。他们指责我粗心、任性，说我连三岁小孩都看不住。

　　我盯着脚尖上洇开的泥点，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，解释的话全被雨声吞没了。 

　　那天的雨一直下到深夜。我躺在床上，听着雨滴在窗玻璃上画圈圈，像无数双责备的眼睛。妹妹的哭声、父母的叹息、叔叔阿姨的吼声，全在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。

　　我想起她跑出去时，我明明追了，明明喊哑了嗓子……

　　可雨水把一切都冲得模糊，就像我解释时，他们耳朵里也下着雨。